执业22年，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让人难忘。

 

今年四月初的一天，我被一次偶然的聚会唤醒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一、觥筹交错，坐而论道

今年四月初，杭州同行“票据刘”（杭州刘涛律师，专门从事票据争议解决的业内大咖，被业内称为“票据刘”）与我联系，来自威海的icourt多名校友正在浙大学习，我作为资深校友一定要参加他组织的晚宴。

熟悉icourt的朋友可能知道，icourt校友绝大部分是律师。

 

这次来的威海校友，是由山东律协副会长带队，成员还有威海律协秘书长，以及威海多位知名律师。

 

推杯换盏后，我好奇地问：“来浙大学习什么呢？”

 

“来浙大法学院学习，很有收获。今天下午给我们上课到一名刑法教授，讲授刑事司法理念，这位老师是当年‘二张案’的二审辩护人。”

二、惊天大案，冤狱昭雪

这里还不得不说一说那“二张”案。

2003年5月18号晚上9点左右，张高平和侄子张辉驾驶解放牌货车去上海。17岁的王某经人介绍搭他们的顺风车去杭州。

王某原本是到杭州西站，由她的姐夫来接。虽然从杭州到上海，一般走绕城高速。但考虑到王某是个小女孩，张高平不放心，便让张辉将王某送至杭州西站。

然而，到达杭州西站后无人接应，对方又让王某自己打车到钱江三桥的某个地方，再与之联系。随后，王某便在那个立交桥下车，而二张叔侄则驾驶货车由沪杭高速往上海去了。

 

几天后，二张却突然被警方抓捕。原来，2003年5月19号杭州市公安局西湖区分局接到报案，在西湖区一水沟里发现一具女尸，而这名女尸正是5月18号搭乘他们便车的女子王某。公安机关初步认定是当晚开车搭载被害人的张辉和张高平所为。

 

后在公安侦查审讯中，张高平与张辉交代，当晚在货车驾驶座上对王某实施强奸致其死亡，并在路边抛尸。2004年4月21日，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强奸罪判处张辉死刑，张高平无期徒刑。半年后，2004年10月19日，浙江省高院终审改判张辉死缓、张高平有期徒刑15年。这桩惊天大案似乎画上了句号。

 

直到2013年，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听取了张辉、张高平的意见，依法进行审查后认为，两人强奸并致被害人王某死亡的证据经查证不实，宣告张辉、张高平无罪。

 

张辉、张高平自2003年5月23日被刑事拘留，至2013年3月26日经再审改判无罪释放，共被限制人身自由3596日。

 

将近十年，弹指一挥间呐！

 

三、士别廿年，不期而遇

“今天下午给给我们授课的老师就是当年该案二审辩护人之一的李教授！”

 

“课堂上，她还给我们分享了当年第一次会见张辉的趣事！”

 

”洗耳恭听？“

 

“2004年4月，张辉一审被判死刑后，浙大的两位教授也是兼职律师接受了张辉的委托，作为其二审辩护人”

 

“当时，会见当事人需要两名律师，由于另一位教授有事，她就叫上所里有执业证的公共助理，一个小助理，驱车前去会见张辉”

 

“途中，她对小助理说，案件刚接手，有很多疑点，一审辩护人无罪辩护没有得到采纳，二审我们继续坚持无罪辩护。待会儿会见时，你要仔细观察强奸杀人的是不是张辉”

 

“会见结束后，她询问小助理：‘凭直觉，你认为是他杀的吗？’小助理回答道：‘肯定是他杀的，因为一审都被判死刑立即执行，二审换了辩护人，第一次会见他，他的情相当镇定，不仅完全没有哭天抢地，高呼冤案，指出一审判决的多个错误，思路相当缜密’，小助理认为只是公安的证据不充分，但人还是他们杀的”

 

“后来事实证明这个小助理靠主观判断是错误的。不过，这个小助理，20年后，是位大律师了”

 

“她没说那个小助理是谁吗？”

 

“没有啊。”

 

“那个小助理就是我！”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边说边发微信给李教授确认。

 

“真是你啊，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呢！”

四、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微醺之后，我们前去票据刘的律师事务所，听他专门为我们讲授票据代理律师实务。

 

回到家，已过凌晨，我根据李老师的手机号码添加她的微信。

 

次日清晨，李老师通过了我的微信添加申请。

 

我随即发送了一条2014年的新浪微博链接给她。

 

 

五、博采众长，静水流深

2002年通过首次司法考试后，我正式成为一名律师助理，被事务所分配到浙大分部，给浙大法学院30多名兼职律师当公共助理。

公共助理的工作内容无非就是，复印、送案件材料、打字、倒茶、工商查档、搬桶装水、会见、归档、定饭店、点菜、送发票、到总部盖章、催律师费……

更悲催的是，这样的放养模式，注定没有固定的带教老师。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当时我总以郭靖来安慰自己，吃百家饭能博采众长，愉快地接受每一次安排。在我看来，浙大法学院任何一名老师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无论是江南七怪、洪七公、周伯通、一灯大师、黄药师......一个老师那里我只要学会一个招，十八个老师就是十八招，降龙十八掌啊。

复印案件材料和案卷归档时，我就偷偷将精彩代理词、辩护词、合同范本、起诉状、答辩状、证据目录多复印一份，时不时钻研学习。

现在我们团队同样会招收不少实习生。在他们入职的第一天，我都会给他们“上课”，主讲两堂课：

一是强调保密的重要性，最近中信建投的实习生不就因为没保密翻车了吗？

二是认真对待每项dirty work，且不说dirty work往往是创造招聘实习生需求的根源所在，学会从dirty work中披沙淘金，何尝不是律师快速进阶的必由之路呢？